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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皇帝

Kowloon King

九龍皇帝曾灶財駕崩﹐享年八十六歲。他可算是一代香港人的集體回憶﹐他四十年來默默耕耘﹐在港九各區的天橋底﹐電燈柱﹐護土牆上留下無數的御筆親題。我們每天也路過九龍皇帝的墨寶﹐但沒有人會停下來細閱九龍皇帝的聖言﹐因為他的大字報和標語路牌一樣﹐與城市的背景融為一體﹐已經是我們日常生活的一部份。香港有很多人掉念他的離去﹐報紙更以頭版發表訃文﹐見證香江一代怪人的傳奇故事。在正常人的眼中﹐曾灶財精神有問題﹐因為翻查族譜﹐發現滿清皇帝賜九龍給他祖先為食邑﹐於是他四處塗鴉宣示主權﹐控訴在英國人搶去了他的封地。

本來九龍皇帝只是荼餘飯後的笑話﹐人們說笑完轉眼便忘記了。可是一件無論多麼荒謬的事情﹐只要持久長時間地出現在人們眼前﹐人們先會慢慢習慣然後變得麻木﹐視之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合理化身邊發生的事情是人的天性。當九帝皇帝從異常性事件演變為生活常態後﹐人們便想要發掘出他四處塗鴉的理由。若找不到背後有任何實在的理由﹐便憑空創作些理由出來。本來只是一個傻佬的曾灶財﹐被那些文化界藝術界的學者帶上光環﹐升格成為一個街頭藝術家﹐甚至反抗殖民主義的鬥士。九龍皇帝歪歪斜斜的大字內﹐原本無意義的瘋人瘋話﹐被各方學者挪來借用﹐給大字的空殼強灌思想解讀﹐淪為表達他們文化議題的工具。九龍皇帝從塗鴉變成藝術﹐正是哲學家George Dickie的藝術制度理論的最佳例子。藝術並不獨立客觀的存在﹐只不過是藝術界隨意劃出來的定義。不論是什麼樣垃圾創作﹐只要有學者撰文剖折﹐就馬上搖身變為一件藝術品。九龍皇帝沒有創作任何藝術﹐真正創造藝術出來的人﹐是那班坐在桌子前寫稿評論藝術的學者。

九龍皇帝在港九各地還遺留不少塗鴉﹐有些文化界人士認為政府應該保留這些集體回憶。我懇請那班文化界人士高抬貴手﹐不要再強姦九龍皇帝純真的塗鴉﹐作為爭取他們社會議題的工具。曾灶財生前不會認同﹐也不明白這些解讀﹐他只是單純想寫大字。他現在已經不在人間﹐就讓他的筆蹟隨歲月消逝。政府也不用刻意清洗塗鴉﹐讓它們隨重建或風雨自然消磨。幾十年後九龍皇帝將會成為香港典故一個點綴﹐這是歷史給與九龍皇帝最合適的角色﹐大時代中平靜安詳的小注腳。集體回憶始終是還要留在回憶內才會美好。夾硬把回憶挫進現實﹐撕開浪漫的糖衣包裝﹐才發現回憶的本來面目很醜陋。

評香港政制發展綠皮書

green paper

看香港政府推出的政制發展綠皮書﹐有點回到大學一年級時﹐讀政治科學入門(Political Science 101)的感覺。當年為應付考試只是囫圇吞棗地死讀﹐大部份課堂學到的內容早已還經教授﹐現在有點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感覺。有人會批評這本綠皮書選項瑣碎繁複﹐令市民卻步不去自行研究綠皮書的內容。這本薄薄六十頁的綠皮書絕不難讀﹐我用了一個小時左右就看完了。我認為這本綠皮書寫很十分好﹐對所有可能的政改方案均有詳細中肯的描述﹐沒有偏頗任何一方。政府希望市民達成共識後﹐才把方案呈上中央審批。其實只要市民心水清﹐主力爭取重點議題﹐放棄某些不重要支節的爭拗﹐達成共識不是難事。在各細選項的選擇﹐除了讚成或反對外﹐無所謂也可以是一種表態。

在執藥式地選擇政改方案之前﹐要對政治的架構(framework)有基礎的認識﹐不然只會在普選﹐平等﹐自由﹐安定繁榮﹐中央意向等含糊不清的字眼中迷失方向。政治說穿了只是權力的分配﹐政改方案對香港市民最有利的選擇﹐就是爭取中央盡量給與香港最大的權力。權力是一個零和遊戲﹐香港的權力增加﹐中央的權力則必然減少。換一句話倒轉頭來說﹐對香港市民最有利的方案﹐就是中央保留最少權力的方案。我們可以用遊戲理論(game theory)來分析綠皮書中﹐選出對中央最不利的方案作為共識﹐以作為對中央討價還價的是開價。

綠皮書分特首普選模式﹐立法會的普選模式和路線圖及時間表三大項。很多泛民主派甚至報章的評論﹐也把錯誤重點放在2012或2016上。行軍打仗可以用空間換取時間﹐在普選上則應以時間換取權力。何時有普選故然重要﹐但更加重要是我們得到一個怎麼樣的普選。那些政黨和議員很緊張立法會的普選模式﹐因為那是他們爭奪權力的兵家必爭之地。對於一般香港市民﹐取消功組別已是共識﹐問題只是空出來的三十席如何分配。越簡單的立法會選舉方法﹐對市民越有利﹐因為政黨可以操控的空間越少。我主張一人一票產生全部議席﹐不同政黨按得票取得相應的議席數目﹐讓香港全面實行正式的政黨政治。

特首提名後的普選方式其實不太緊要﹐ 用一輪普選也可以解決過半數認受性的問題。選民在選票上可以填投票的次序﹐若第一志願落選的話﹐票源歸入第二志願如此類推﹐直有一候選人取得過半數票源。這個方法聽起來有點複雜﹐其實香港人早己熟識多重選擇的投票方法﹐這投票方法比中一入學派位和大學聯招還簡單。提名方式上﹐候選人四個或八個﹐十個都沒有所謂﹐兩個就太少了。我主張不設最低門檻或最高上限﹐得到最高提名的那幾個就自動成為候選人。我把提名委員會留到最後才說﹐是因為提名委員會的組成和產生方法﹐才是整個政改方案中﹐重新分配香港與中央權力的關鍵所在。市民不要給綠皮書中的那三個建議定下的框框所限﹐不論多於八百人或少於八百人也好﹐只要提名委員會仍在中央影響下產生﹐香港市民說沒有真正的民主普選。基本法規定一定要有提名委員會﹐那麼就把提名委員會擴大為全香港合資格的選民好了。讓香港市民有提名特首的權力﹐才能實現真正的民主普選。

不過就算提名委員會原地踏步﹐用回第三屈特首選舉的產生方法﹐也不是致命的問題﹐至少袋巾也有足夠提名入場。有一件事在綠皮書中不停強調﹐但沒有給與市民選擇的自由﹐就是基本法規定中央要對當選特首任合的要求。政制方案必須要解答這條問題﹐若果中央不任命當選的特首﹐應該如何處置呢﹖要上一屈特首扺得諗做多任﹐把第二高票數的候選人推上去再試﹐還是中央委派名黨幹部來當特首接管香港呢﹖特首要中央任命不是問題﹐在加拿大澳洲等英聯邦國家﹐民選總理當選後也會由英女王實質任命﹐只是英女王有無論如何也不會不任命的不成文規定。中央任命特首的問題不解決﹐談論什麼的普選模式也是枉然。

香港市民不要給綠皮書定下所謂普選斬件方案牽著鼻子走﹐中央任命特首與提名委員會的產生﹐才是真正的政治權力角力的戰場。

反重置皇后碼頭疑點重重

queen’s pier

看罷香港獨立媒體的皇后碼頭FAQ﹐我發現有關反對重置皇后的理據疑點重重。反對重置者若不能清楚回應以下的疑點﹐不免令人質疑保留皇后頭碼的合理性。

若將皇后碼頭重置於別處,香港的下一代將無法透過原來的空間布局理解殖民者當年的規劃意念

先要問殖民者當年的規劃意念是什麼﹖ 那個年代政府起樓實用行先﹐很可能根本沒有考慮什麼勞什子的殖民規劃意念﹐不過中環新填海地剛考有空位﹐就把需要覓地重建的大會堂與皇后碼頭搬去那兒﹐中 間剩下來的空地就僻作廣場。若不澄清這個規劃意念的內容﹐則這與共產黨常說的”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規劃意念“一樣﹐只是一堆空癈詞語﹐堆切出來扮高深混 淆視聽。

其次算澄清了殖民規劃意念的內容﹐反重置者還要舉證了解這個殖民規劃意念對現代香港人的必要性﹐不可以單說句認識香港歷史就虛應故事。若做民意調查 ﹐相信大部份香港人也不知道這個殖民規劃意念是什麼東西﹐亦不會對之感興趣。就算大部份人忘記了﹐或要去博物館才可以看到﹐也不是一件值得可惜的事。

香港政府過往亦不是沒有試過以拆散重置方式「保育」歷史建築,但效果強差人意,就算政府官員自己亦表示不理想。

上次重置保育的效果不理想﹐不等於今次的保育效果也一定不理想。政府可以給取上次的失敗經驗﹐制定出一個成功重置方案。反對重置者根本從來沒有認真 考慮過重置方案﹐只是想當然爾地不理性地為反對而反對。皇后碼頭保育的支持者﹐大可以與政府坐下來慢慢協商﹐共議出一個理想的重置方案。或至少反對重置者 有責任證明所有可能性的重置方案也必定不會成功﹐只舉出單一重置失敗例子沒有足夠的說服力。再說也不是沒有重置的成功例子﹐山西元朝永樂官就是成功的例子﹐重置後仍然可以入選世界文化遺產預備名錄﹐重置無損其歷史價值。

反對填海,原址保留皇后碼頭的建築物及功能,並非蠻不講理。

也許很多人會反對在第三期計劃後再去填更多的海﹐但相信沒有人會反對填埋現在皇后碼頭對開那個四四方方的水”乙水”。這個水“乙水”一來醜樣﹐二來這潭死水會帶來環境問題﹐反對填皇后碼頭對出的水“乙水”﹐正正就是蠻不講理的表現。

在權衡輕重後,我們認為將碼頭遷到新海濱以維持其功能,並不是保育皇后碼頭的最佳方法。

請詳細例出如何權衡輕重的各樣考慮﹐請不要像政府的跨大工程估價那樣誤導市民。把皇后碼頭移去新海旁﹐絕對可以保留其功用和美觀﹐而皇后碼頭的歷史意義真接聯繫著碼頭的建築本身﹐移去新海旁亦不會失去﹐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為﹖

原址保留的「皇后涼亭」除了讓下一代了解殖民者管治的歷史外,也可以讓他們親眼見到,回歸後的特區政府如何繼續漠視「保護城市環境」的責任,將市民共同擁有的維多利亞港私有化為「摩地大商場」。

這點不成原地保留的理由﹐把皇后碼頭重置去愛丁堡廣場也有同樣功用﹐甚至可能有更好效果。

香港的古物保育部門研究並評估碼頭的歷史地位,再由規劃部門制定最適當的保留方案

年頭古物古蹟辦事處已發表香港歷史建築的物評級報告﹐皇后碼頭榜上無名。

暫且撇開天星皇后對香港的歷史和文化價值,涉及天星和皇后碼頭的第三期填海工程的「合約」,究竟包括甚麼,各項工程合約簽署的情況為何等,有關當局一直含糊其辭,令市民認為「皇后碼頭必須拆」是一個既定事實。

暫且撇開皇后的合問問題﹐涉及天星和皇后碼頭的歷史文化價值﹐究竟包括甚麼﹐重置又有何損失﹐反清拆者一直含糊其辭﹐令市民認為「重置皇后碼頭歷史價值蕩然無存」是一個既定事實。至少以資料的數量去計算﹐政府公報的合約數字的計算就多過反清拆者公報的歷史價值計算。

若不興建這條有可能浪費數億元的四百六十米隧道,原址保留皇后碼頭﹝甚至天星碼頭﹞就再無問題。

興不興建機鐵掉頭隊道要考慮機鐵的客運量﹐與原不原地保留皇后沒有關係。是不是過十年若有需要起隊道時﹐就可以重置皇后碼頭﹖

兩項工程都包括在中環第三期填海工程的合約內,但兩項工程都是可以透過更改設計避開皇后碼頭。

若政府可以跨大工程造價﹐支持保留者也可以小報工程造價﹐市民也有權要求反重置者提出更詳細的工程評估報告。不可以有雙重標準﹐政府說的數字就話不可信﹐反重置者提出的數字想也不想就照單全收。

總括來說﹐反對重置皇碼的理據大都是後設理論(post-hoc reasoning)﹐他們先原教旨地預設既定立場﹐再堆切理由藉口去合理化他們非理性的保育行動。細心推搞下﹐他們所持的保育理由根本不成理由﹐只不過是後殖民政治意識型態的無意義口號罷了。

皇后碼頭的共識﹖

Queens Pier

去年十二月時﹐政府清拆天星碼頭引起一場小風波﹐數十名反對清拆人士佔據碼頭與警方對峙。最終鬧劇完滿落幕﹐天星碼頭得以順利清拆﹐沒有影響填海工程。天星碼頭沒有什麼歷史意義﹐拆了也不可惜﹐在天星碼頭旁邊的皇后碼頭﹐畢境是歷代港督上任登岸之處﹐有保留下來歷史價值。政府亦從善如流聽取反對聲音﹐提出原件重置皇后碼頭的保育方案。可惜反對清拆人士並不領情﹐誓要爭取原地保留皇后碼頭。他們抗議政府沒有他們達成共識﹐可是政府有可能與非理性的反清拆者達成共識嗎﹖

在一個協商的過程中﹐當雙方利益有衝突時﹐透過討論磋商去達成一個雙方也可接受的方案﹐是為共識。當然由於雙方的開價條件不同﹐雙方也必須要作出某程度上的讓步﹐才可以有達成共識的空間。在皇后碼頭這事件上﹐政府原本的計劃是清拆碼頭﹐現在政府作成本評估﹐考慮反清拆人士的要求後﹐提出修定方案作出善意的讓步﹐希望於愛丁堡廣場重置皇碼頭可以達成共識。反觀反清拆人士那方﹐他們在收到重置方案後﹐沒有好好考慮方案內容可否接受﹐再提出可行的修訂方案﹐反而盲目地堅持他們最初的訴求。試問若一方堅持寸步不讓﹐協商又怎可能達成共識呢﹖再者在這個議題上的協商者也不是只有政府和反清拆者兩方﹐還有支持完全清拆碼頭的發展商和建築界。那麼他們的意見又有沒有被考慮﹐有沒有與他們達成共識呢﹖反清拆者啊﹐請不要用「共識」二字誤導市民﹐你們爭取的不是共識﹐而是政府要完全聽你們的話﹐妄顧其他互方人士意見的徹底勝利。

在政府的重置方案計劃書中﹐ 政府列出不同保留皇后碼頭方案的成本﹐明顯地重置方案是最乎合成本效益﹐亦同時在歷史價值與成本上取得很好的平衡。香港大部份市民和主流傳媒也接納那些數字﹐可是反清拆者死不認輸﹐控訴政府跨大數字來誤導民意﹐要求政府公開內部的估價資料。其實那些估價資料也不是什麼機密文件﹐反對者大可以申請查閱﹐不過我很懷疑他們看不看得懂。跟據以往政府填海工程的開支﹐在重置方案計劃書的數目是可信的。若反對者還是認為有問題﹐大可以委託獨立工程顧問作估價﹐再題出合理的數據。而不是像現在那樣﹐只要政府的計劃不合他們心意﹐就放開嗓子說政府不公。要指控政府跨大成本﹐也至少要告訴市民大約跨大了多少吧。全世界政府的大部份工程預算﹐只會有超支不會有盈餘﹐我倒懷疑目前計劃書中的數目﹐最後夠不夠錢來埋單找數。

皇后碼頭有歷史價值這點是不容置異的﹐ 但是否必須要原地保留才可以保存其歷史價值呢﹖正當反清拆者高呼要政府公開各方案的詳細工程成本﹐去讓市民衡量付出的成本是否值得時。反清拆也該做點功課﹐研究一下各方案對皇后碼頭歷史價值的影響﹐讓市民可以衡量取回的價值是否成正比。現在的重置方案絕對物有所價﹐既能保留皇后碼頭的原貌﹐新址與原址又相距不遠﹐還有涼亭的實際功用。若果原地保留可以保存所有歷史價值﹐完全清拆一件不留則歷史價值灰飛煙滅﹐那覓地重置的歷史價值應該介乎兩者之間吧。反清拆者﹐請告訴市民重置方案會令皇后碼頭損失多少百份比的歷史價值﹐總不是重置與完全清拆沒有分別吧。還有請公開計算歷史價值損失的詳細資料﹐不要甪虛無瓢渺的後現代詞語去跨大損失﹐不然反清拆者與政府也只是一丘之貉﹐為著自己的議題去誤導市民。

最後我認為把皇后碼頭重置在填海後的新海岸﹐讓皇后碼頭繼續其碼頭的功用就最理想﹐可惜看來政府與反清拆者也不會考慮我這個方案呢。

香港三部曲 – 陳冠中

HK Triology

我在網上書店郵賺陳冠中的「我這一代香港人」 時﹐發現很多讀者也同時訂購了他的另一部小說「香港三部曲」。在網上好像也看過這小說的介紹﹐說寫得不錯﹐反正要賺物滿一定限額才可以免郵費﹐想不到購買什麼其他書的情況下﹐便順手買了這本小說。原本以為小說名稱叫三部曲﹐一定會是本長篇小說﹐寄到後才發現全書不足二百頁﹐只不過是三篇沒有關連的短篇小說的結集﹐有點被騙錢的感覺。陳冠中擅長寫香港文化﹐「我這一代香港人」的性質半散文半論文比較嚴肅﹐「香港三部曲」則以輕鬆的手法﹐從側面去描寫香港文化的轉變。書中的三個故事分別發生在崇洋風氣漸起的七十年代﹐經濟起飛的八十年代﹐以及回歸後老懵董的年代。三個故事的主角都不屬於香港社會的主流文化﹐從某程度上他們是主流眼中的失敗者。然而作者借用他們三人的眼睛﹐從他們的另類價值觀出發﹐與主流意識作一個對照﹐讓讀者從字裏行間中反思自己的價值取向。

第一篇小說「太陽膏的夢」描寫七十年代的社會面貌﹐主角是從外國回來不務正業的二世祖﹐每天到淺水灣游水曬太陽。整篇小說描述他終日無所事事時﹐在腦中漂過的那些想法。整體上談算不上有什麼故事﹐全篇只是東講一點西講一點﹐給讀者一個很凌亂的感覺。第二篇小說「什麼都沒有發生」佔的篇幅較長﹐描寫主角在臨死前回憶一生﹐講述他小時候從大陸走難到香港﹐長大後行船放洋工作北上搞生意﹐在經濟起飛的年代賺大錢的經歷。主角以不願責任的生活態度為人生哲學﹐扮到好像看通世情不理瑣碎俗事﹐卻又是個要追求生活品味的享樂主義者。這篇小說從主角自鳴清高﹐常對身邊庸俗的眾人冷諷熱嘲﹐讀者環顧現實中相同特性的親友時﹐會為陳冠中一矢中的的幽默批判發出會心微笑。第三篇小說「金都茶餐廳」從一個茶餐廳的救亡運動開始﹐見證回歸過後經濟泡沫爆破的後遺症。

這本書收錄的三篇小說故事性不強﹐每一篇都是無頭無尾沒有高潮沒有結局﹐像日常生活中抽一段出來寫般平淡。不過陳冠中以輕鬆吸引的文筆與豐富學識彌補故事上的不足﹐雖然沒有起承轉合的主線﹐但閱讀起來也毫不沉悶。這本小說讓我認識香港非主流的另一面歷史﹐驚覺原來除了視之為理所當然的主流思想外﹐還有其他與主流不相容的另類想法。而從這些角度為出發點﹐去批判主流思想也不完全沒有道理。作家也斯為這本小說寫序﹐企圖分析三篇小說的主旨﹐我認為有點兒劃蛇添足。讀者看了會有先入為主的觀念﹐反而影響親身感受作者想表達的想法。若還未看此書的朋友﹐我建議先跳過序言不讀﹐待看過全書咀嚼品味字裏行間的味道後﹐才回頭看是否認同也斯的觀點。